凌晨時分又驚醒,興許又作了不甚愉快的夢。記不清了,但薄薄的驚懼還糾纏手腳。
腦海中殘留著斷片般的畫面——破曉之際的街道,石磚地濕漉漉地泛著冷白,灰藍色薄霧漸退,金色陽光一吋吋自建築物頂端挪移,直到在地面爬行。遠處一盞街燈滅了,有人佇立在那裡。沒有表情,沒有動作。彷彿他只是存在在那裡,沒有任何與時光相連的軌跡。然後,沒有然後。這是我記得的全部。
我想他最後大概轉過了身去。是的,我認得他,那道身影,在我睡眠中來回穿梭成夢魘,如魑魅如魍魎夜夜不散,卻又一次次在夢境裡斷然背我而去。
妳知道的。世界上有一種人,妳明知道愛上這樣的人要傷心,所以不該愛。但妳遇上其中之一時,還是不能不愛,狠狠地愛,深深地愛,飛蛾撲火地愛。在那樣自燃的愛裡妳見識到一種愛情的純度,一種超越了人之好壞、優劣,無關世俗善惡、是非之價值判斷的愛。妳愛上某個人只因為他是他,只一個眼神妳便愛上他的憂鬱,他的軟弱,他的漂泊,他的矛盾與掙扎,和他似乎已然蒼老的藝術家的靈魂。所以妳知道傷心是必然的,所以妳也只能自己接受,自己放手。只是這一生中,妳從來不輕易對任何人敞開心扉,而唯有這一人,妳只怕錯過了要後悔,後悔自己曾經卻步。
那或許是一生只能有一次的瘋狂,也或許是一生只能有一次的認真。
當然這麼一來所有的人都會說,妳就是個傻蛋。是的,一個傻蛋。
以上 夏実でした